霜月枫叶

 

2

 

 

“端端，端端，”小沁儿跑在大人前面叫着。

“沁儿，你跑慢一点，不要摔倒。”作为小沁儿的娘，带着慈爱与温柔地提醒着女儿。

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一青衣男子站在锦鲤池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手中的馒头撕成一小块扔到池里让鱼儿相争。

听到小小姐叫他，陵端连忙回头，露出温柔的笑容，蹲下来抱起对方，“沁儿，不是说过，女孩不能这样一边跑一边喊的吗？这不是大家闺秀的所做的事哦。”

“端端，我好想你。”说话的时候，沁儿直接抱着陵端。

“我也想你。”说话的时候，陵端抬头才发现原来不只是方兰生夫妇，还有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头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盘在头顶，而是随意地用一丝帕绑起来，一袭青衣，书生的打扮真的再找不到以前那个骄傲自满的样子。若是有一天在街上遇到，说不定他还真的不能认出这是陵端。

“兰生，嫂子，”先是向方兰生夫妇打了招呼，看到陵越的时候，陵端放下沁儿恭敬地行了礼，用着陌生的目光，平静的语气说道，“见过陵越真人。”

还以为陵端会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地叫着自己“大师兄”，没想到会是“陵越真人”。陵端已经被逐出天墉城，叫他“真人”没有错，只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很不顺耳的感觉？

“陵端，大哥这次来是找你的。”方兰生见自家大哥一直盯着低着头的陵端看，也不说话，只好自己打开话题。

听到陵越是来找自己的，陵端感到疑惑和惊讶地看着对方，自己已经被逐出天墉城多年，怎么现在才想到来找自己的？肇临已经死了，天墉城让他牵挂的人已经没有，师傅也归隐交出掌门的位置不理事了，小师妹……对她来说，自己的自作多情应该不见得让她挂念，至于其他人………

“请问陵越真人找在下何事？”

“你……现在生活好吗？”

见他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说，方兰生接过陵端怀里的女儿拉着夫人打招呼就离开。陵越与陵端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吧，而且陵越要带陵端走是势在必行。只是陵端应该不会跟他走的吧，这几年几乎都是陵端在帮他打理着方家，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在二姐死后从只会玩乐的公子哥儿一下子脱变成管理庞大家业的商人？

当初收留陵端在方家是陵越的意思，说陵端没有家人，自小就在天墉城生活，什么都不懂，再加上身体不好怕当乞丐也活不下去，于是陵越就找上他。

对方家来说，养多一个人是没关系的。但当日陵端跪在地上感谢自己时，他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毕竟，之前陵端之前一直为难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屠苏和少恭，自己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因为陵端的身体不好，右脚又是跛的，他只好安排陵端在书房，没想到这样居然让他发现陵端对生意方面的天分。尤其是在知道陵端对账目上的天分，方兰生才发现自己大哥给了一个宝自己。

陵端是全心全意地报答他的，无论他有什么困难，陵端都会用尽各种方法来为他排忧解难。到了沁儿出生后，更是把沁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

说真的，如果大哥真的要带陵端离开，别说总喜欢粘着陵端的沁儿，连已经把陵端当成家人的他也万般不愿意。

不过还是要看陵端的意思吧。

 

见方兰生一家三口都离开，陵端也不打算再客套下去，直接开门见山问：“陵越真人，有什么是在下能为你效劳的，请直说毕竟当日要不是你相赠的几两银，我还不可能来到琴川遇到兰生。”

陵越认真地看着昔日的师弟，没有过往的傲慢，也没有以往看到他时的唯唯诺诺，“其实，你可以叫我大师兄的。”

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陵越，陵端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被逐出天墉城，怎么可能还叫你大师兄的？”当日执剑长老削他仙骨之后，他的师父连见他都不原谅，怎么可以还以天墉城弟子自居？

沉默了一会儿，见陵越还不是说话，陵端再次开口，“兰生说你来找我，那敢问真人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带你回去天墉城。”没有隐瞒心里的想法，陵越定定地看着陵端。这只是告诉他的自己的想法，无论陵端愿不愿意都要跟着自己回去。除了为了自己能顺利渡过天劫，也是为了不让陵端再一次死在自己的面前。

陵越来找自己，陵端想过一百遍，却怎么都没想过会是带他回去天墉城？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为什么？”

来之前明明想好了一千个理由，却没想到被陵端这么一问，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为什么，只是想带你走。”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经历过一辈子，也眼睁睁看过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尸骨无存。

没有任何理由，陵端心里有着气，瞪着陵越，陵端一甩衣袖，“陵越真人的玩笑开大了吧。陵端在方家衣食无忧，凭什么要跟你回去？”修仙的苦，也只是在外人看着好，其中的苦也只有修行的人才知道。关键的是，仙骨被削的他，回去干什么？

“你没有选择。”以前的陵端只要被自己一瞪眼就会吓得缩到一边去，现在居然学会反抗自己。

“笑话！”以前是因为你是大师兄才怕，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天墉城的弟子，还怕你什么事！不想再聊下去，陵端虽然知道自己下去的举动会失礼，但真的不能再跟陵越这块木头聊下去，一挥衣袖，连招呼也不打就离开。

陵越抿一下唇，轻轻地挥了挥手……

 

“可恶！”陵端气死把桌面上的杯扔向了门，“陵越！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

陵端气得全身都在发抖，陵越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会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直接把他击晕强行把他带回天墉城。越想越气，陵端拿起挂在墙上的剑，击向门口。只是剑尖还没有离开门口，就被反击回去，直直回击刺向陵端。

突然剑的改变方向，刺入陵端左侧的椅背上。

捧着陵端晚餐过来的陵越可是吓得出冷汗，要是自己来一步陵端绝对非死则伤。一想到这个结果，陵越可是不好受，气得不轻地瞪着陵端，“你可知道刚刚凶险？如果我来迟了一步，你可想到后果！”

刚刚也吓了一大跳，陵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被陵越这么说教，心里更是不好受，一甩衣袖坐回去躺椅上，完全把陵越当是不存在。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陵端气得鼓起腮，陵越脑子里就浮现着陵端小时候的样子。应该只有七岁左右的小家伙气呼呼地鼓起腮，就像小包子一般，拉着自己的衣袖，“你明明只比我早入门半个月，为什么我要叫你大师兄？”

当时自己怎么回答已经忘记了，再来已经这小家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大师兄”“大师兄”地叫着。

“陵端，过来吃点东西吧。”在刚刚思绪间都已经忘要骂陵端什么，陵越已经放下东西。

“不吃！放我回去方家！”陵端气得一点都不想看到陵越。

“我会让你回去的，”对陵端的脾气，陵越是很清楚，只要认定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我让你来，是有事要让你帮忙，等事情完结了，我就会送你回去方家。”方家里有什么让陵端这么留恋？是小沁儿还是那个叫什么的姑娘？

听到是有事要请他来，陵端的态度才收了一点，“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怎么做出像强盗一般的行为？还有在方家的时候，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这事，不好说，所以只好采用这种手段。”见陵端的态度缓和了，陵越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吃点东西吧。”

看了看小炒的两盘素菜，陵端叹了一口气，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吧。反正陵越的事，应该不难办吧。